藝術、教育

其實這個本來昨天晚上就應該寫，只是… 耶，我昨天也沒在幹嘛為什麼沒寫？好問題…

算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好時機，我們跳過。

我現在在學校旁聽一門課，視覺藝術欣賞與評析（Analysis of Visual Arts），一方面是我自己無聊想去聽看看戲劇系的課，偏偏又是擋修又是限制人數又是得老師同意的，看來一個比一個難混進去，到最後只剩下這個能拿來當通識的課程總算是我這個念電機的學生可以正大光明踏進課堂的地方。而且我喜歡拿著相機亂拍，雖然很久以前就看過國家地理頻道專出給初學者用的攝影入門書籍，裡頭說了一些簡單的構圖或快門光圈應如何調整的技巧，但總覺得還缺少了一點什麼東西；比方說最簡單的將螢幕切割成九塊大小相等的方塊，然後將重心放在中間那四個焦點上，就可以簡單的拍出不算爛的照片，可是總不能一招半式走江湖啊，再說那一招連我自己都覺得用爛了 :~

先為大家介紹一下開這門課的「李賢輝」老師個人網頁：http://140.112.2.84/~hlee/

本覺得這堂課應該可以認真的學到一些分析評論名畫、照片等等的技巧，進而學習到人類的視覺究竟會留意一些什麼東西，用什麼方式可以組成畫面中值得注意，或用來傳達某些意涵的要素。

但是我發現我錯了。

或許上面這句話也不算完全正確啦，只是開學到現在四個禮拜，每禮拜兩小時的課，上一個禮拜他遲到三十分鐘不打緊，來了就說他電腦中毒壞掉現在連開機都開不了，這堂課不能上就算了，還說什麼「其實我可以叫助教來跟大家說我們這一堂不要上了，但是我還是親自走過整個台大校園來跟各位同學報告這件事情」云云（咳，你敢說我還不敢聽…）；不然就是上課的時候才在東點西點的開目錄找資料，讓所有的學生陪你乾耗在那邊點滑鼠，甚至還上課講到一張圖才現場給我拜估狗大神的，搞什麼東西… 我大概可以理解他之前在戲劇系開課為什麼會被學生評論為「上課教材準備不足」這一項，最後還搞到他開不了課了。你明明知道自己要講到那個地方然後不先預先把圖或其他可能用到的資料抓下來準備好是怎樣？上隨性的就對了喔？

最妙的是，他講到這裡接下來說的是「我對這個學生評量的制度非常不能贊同，為什麼有學生可以去評論一個老師這種事情的呢？如果學生真的對這門課可以對老師評量的話，那代表他這門課已經瞭解的非常好了嘛，那他為什麼要來上課呢？那代表來上課的學生都是不懂的嘛！那不懂內容的人，怎麼知道我教學的方式是好還是不好呢？他現在會覺得我上課的方法爛，那是因為他年紀輕，瞭解的東西不夠，等他過個十年再回頭看，就知道我這樣教學是為了他們好，是正確的。」

喵的，我最討厭有長輩說什麼「你現在不懂是因為你年紀小，等你長大你就懂了」這種鬼話。先說回教學這件事情吧，我覺得電機系老師就是這一點好，老師的態度幾乎都是你要不要來上課隨你，反正你作業有交考試有考好就好了。原因很簡單，如果你覺得你自己學習的成效比來上課聽我講課好，那你當然可以自己決定怎麼運用時間，何必浪費時間強迫自己坐在底下？再說我就算沒學過牛頓三大運動定律，我至少也分的出來在台上教 F=ma 那個傢伙到底是有在認真準備上課，還是在台上唬爛混時間吧？

我覺得理科的東西有一個地方好，就是理論都是可以按照嚴謹的假設推論最後推導出來的，最多就是你需要先學會一些需要的基礎理論跟（數學）工具，等一步一步學會這些東西，只要肯花時間慢慢想就一定有機會搞的懂。我在教家教的時候也是一樣，有些他完全不知道哪來的東西，我現在來看，重要性或背後的原因對我而言都是一清二楚。但是我會跟他說，你要先唸過什麼什麼，就像一串鍊子一樣，等學會前頭這些你自然就瞭解他背後到底在玩什麼戲法。

過去上電磁課，連振炘老師（現在升電子所所長了）說過，「只要是人弄出來的東西，人就應該弄得懂」至少在理工這裡這句話仍然是蠻吃得開的。

那為什麼說到人文說到藝術就整天要說這種話呢？基本上，我也搞不懂，而且因為我個人厭惡的關係所以我也不想去搞懂… 辯不過人家找不出能說服別人的理由就自動出現的無意義倚老賣老的噁心理由快給我滾開！！

不過我覺得我可以忍受他上課總是會講一些自己以為很貼近學生很好笑的東西，結果全場沒有半個人鳥他；我也可以忍受他上課的時候很囂張的把他自己到西湖拍的照片秀上螢幕跟大家說「你看就是這樣這樣拍，這個黃金比例拍了自然就好看了嘛！」，我一看之下除了想說雷峰塔終於整修完畢開放了之餘，就是「喵的害我期待老半天，你學了這麼多理論拍出來的是有比我好到哪裡去…」；我甚至可以忍受他上課大概有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時間其實都不是在講課程內容而是在唬爛，唬爛也就罷重點是不知道在唬爛啥，實在是很沒有內容兼帶政治立場，不過反正他有編講義在網頁上，最多我受不了就是自己拿講義看，你要真的唬爛過頭，我就躲後面拿隨身聽出來就是了。

但他今天暴走到一個我很火大很想當場跟他幹上的程度，反正老子是來旁聽的，又不是跟上百個來找老師加簽完之後就當營養學分不來上課的俗辣學生一樣，喵的你有辦法你當掉我啊！

明明是把投影布幕升起來要用黑板講解東西，突然看到旁邊有社團招募的標語，「現在的大學生寫個東西實在是很要不得，寫個東西動不動就『喔』，一個口字旁邊一個屋那個『喔』（這是他說的不是我刻意寫的），像甚麼話呢？你看，這裡寫個幾月幾號幾點在哪裡，等你來玩『喔』，『喔』，呵呵，哼。」我實在搞不懂他幹嘛突然對這發脾氣，但這也就算了，還不到不能忍受。

「台灣以前有很多很好的文化的嘛！你看統治過台灣這麼多國家，西班牙人，荷蘭人，日本人，中國人，哪一個不是有很好的文化的呢？結果到現在什麼中文都不要考了，中國文化也全部都丟光光了，孔孟這些很好的東西，現在都不要了。說什麼台灣為主，哼哼（ㄏㄥ ㄏㄥ?），有什麼東西嗎？沒有嘛，台灣哪裡有什麼好討論的，最後硬說什麼 LP 也是高雅文化，哼哼（ㄏㄥ ㄏㄥ?），高雅呢，我看哪一天那個脫衣舞都要說是高雅的文化了。」

Ｔ、Ｍ、Ｄ，我差一點三個字直接罵出來。

你先說了一堆各式各樣，曾經以統治者姿態在這塊土地上出現的文化，然後就給我直接跳到只有孔孟思想是好的，台灣自己的文化就是垃圾是不是？好個邏輯推導演繹歸納啊，我不是要說個好加在我有學過邏輯思考清晰不然這下就給你騙得團團轉了，是吧？

要談思想文化，我就來陪你好好談談！

你說歐洲文化傑出，那我們為什麼不談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註一），不談笛卡兒的我思故我在，心物二元論（註二）？你說日本文化優秀，那我們為什麼不談夏目漱石的「我是貓」（註三），不談太宰治的「人間失格」（註四）？甚而你熱愛中國文化是吧，那我們為什麼只談孔孟，還強迫我們當年背了一堆論語孟子搞到後來光看到這兩個人就覺得反胃，就沒有人敢在高中教材裡放個「道德經深度研究」這種東西出來？

我承認上頭提到的那些名詞我沒有一個有好好研讀過的，最多就是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是在書店翻完一章，然後暫時排在將來要看的書裡頭而已；至少我勇於承認自己的無知，不像某個口口聲聲說自己身為一個藝術家，又是一個教育者，所謂的藝術教育就是人文教育，就是要尊敬、尊重其他事物，揮舞著這樣的大旗，言語行動中流露出來的卻是對其他文化、思想、甚而種族的歧視與嘲笑？

混帳東西！！

我想起前幾天看過的跳舞時代（註五），講述的是 1930 年代，台灣在日本統治下曾有過一段台語流行歌曲的黃金時期。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內，竟出現了原創的三百多首台語流行歌曲，不僅思想開放先進，題材多樣，而且其中不乏「雨夜花」（註六）、「月夜愁」（註七）等優秀作品。

是的，我沒有寫錯，我是說「雨夜花」跟「月夜愁」是當年的「流行歌曲」，而不是我們自小從課本上學到的「台灣民謠」。我忘了哪一首的編曲還編成了華爾滋的形式，在那個約會流行去舞廳跳舞的年代，誰說那不是流行歌曲的？

而我也想起簡偉斯導演在跟我們討論這部紀錄片時所說的，他們是為了這些歌曲竟然不是如印象裡，那樣充斥著台灣人悲情哀苦的感覺而驚訝，但李前總統在跟他們聊天時，卻是為了這個年代出生的我們竟是為了完全不知道這段過去，「因不知道這件事情感到驚訝」而驚訝。

初中時期班導就告訴我們，其實以語言本身而言，河洛語才是真正趨近於當年中原的古漢語，在中原人士為躲避北方異族而逃難到南方時被保留下來；反倒是現在被當成「國語」的北京話，才是當年匈奴女真，被中原的「天朝」瞧不起的蠻族語言。所以許多古代的詩詞，該有的平仄用北京話是念不順暢的，非要以台語來念，才會發現韻腳對了，聽來竟是如此柔順優美。

不過那個時候只是純粹把自己的母語當成是幫助中文考試的工具，直到慢慢有機會去接觸這方面的資料，才赫然發現過去從未發現台語文學，甚至台語這個語言本身竟有多少美妙值得探究的地方，當然對於朋友所說，像是蕭麗紅所寫的「千江有水千江月」（註八）這樣優美的台語小說更是一無所知。

「我們瞭解大陸的地理歷史，甚至連哪一條鐵路接哪一條鐵路我們都背的一清二楚，但對於台灣在日本統治下曾有過這樣黃金年代的過去卻完全不清楚…」

簡偉斯導演的這句話讓我印象深刻。

講實在話，我的確對於藝術這方面不甚了解，我只會憑直覺說，啊我喜歡這幅畫，啊我喜歡這張照片，但問起原因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更別說是那些早已行之有年的理論或技術了。身為一個向你求知的學生，我目前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去評論你在「藝術理論」方面的造詣，而這正是我亟欲學習吸收的。

但對於你的人格？

我呸。

註一：http://tinyurl.com/6wppa
註二：http://tinyurl.com/4v2ja、http://tinyurl.com/42qq8
註三：http://tinyurl.com/4dk5o、http://tinyurl.com/4wwjb
註四：http://tinyurl.com/42ezs
註五：http://www.vivatonal.com.tw/
註六：http://tinyurl.com/5h4tb
註七：http://tinyurl.com/69mdg
註八：http://tinyurl.com/6lap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