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April 20, 2006

2006.04.19@[極簡]

呆在極簡一個晚上。

看見老闆娘幾種不同的情緒變化。

進門的時候,老闆娘坐在慣常的座位上打電腦。見我進門,抬了頭,不帶什麼表情,而我問了個內側禁煙的座位坐下,即使只是 80% 跟 50% 的煙味濃度差異。

有隻貓咪出了狀況,老闆娘一邊自嘲「都是前幾天另外一隻貓突然就斷氣了,才害我變的這麼緊張,其實貓咪生病也不是什麼很不正常的事情啦。」一邊仔細的幫貓擦著流個不停的口水,跟客人聊著等會要帶貓去熟識的獸醫那邊打個營養針什麼的,恢復一點體力,應該就會好轉。

獸醫有個刀得先動,老闆娘趁著空檔,指導店員怎麼幫新來的小小貓餵奶,還笑著說「這隻喔?這隻叫做小強啦,生命力跟小強一樣旺盛咧。」只是我一直沒開口問那隻。眼睛尚未睜開,體重只有九十克的小小貓究竟才多大。

我不記得老闆娘去獸醫那裡去了多久,也許很快,也許很久,看書,打字,陪貓,大概就是三者交替吧。我只知道她回來的時候已經不復出門時還能勉力維持的輕鬆 神色,看得出來擦過眼淚。起了身,和大家一起圍在櫃臺去聽貓咪的狀況。獸醫的答案出乎預料,「惡化的速度太快了」,昨天帶去看的時候喉嚨完全沒有異狀,今 天再去的時候喉嚨的狀況已經相當嚴重;雖然今天器官還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損耗),可是連獸醫都不敢保證再過二十四小時到底會怎樣。

獸醫的說法是,平常這個病毒對貓沒有威力,但是壓力太大的時候會造成抵抗力下降,病毒可能是趁這時候入侵。一來是證明心理影響生理原來不獨是人類的專利, 包含貓也是一樣;二來沒有人知道該怎麼不要讓貓咪壓力太大,該叫牠放鬆不要太認真工作嗎?大夥聽到的時候都笑了一下,可是看見貓那個樣子,笑容很快就消失 不見。

推敲的可能結果,小貓的頻繁出現讓牠感覺到壓力。但是要成為貓的中途之家也是老闆娘下定決心要作的,好不容易作了決定,卻又...

餵食的時間到了,每隻貓有不同的進食個性,觀察起來倒也有趣。不知何時,生病的貓咪自己跑了出來。我趴在櫃臺上,右手邊是活潑健康的傢伙,左手邊則是眼神 呆滯,彷彿石像一般靜止在那裡的病貓;右邊的埋頭苦吃,左邊的卻對食物飲水一點興趣都沒有,連平常最愛的罐頭都毫無吸引力。老闆娘用手捧著水餵牠,牠以努 力但掙扎的些微舔舐作為回報。

我仍然趴在櫃臺,靜靜望著兩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帶點心酸,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就跟其他人一樣。

霎時間,我覺得死亡又再度靠近到我可以接觸到的範圍。

近的,讓人害怕。

Tuesday, April 11, 2006

2006.04.10@[極簡]

昨天傍晚六點半,出了物理系教室,外頭的風雨活像是颱風來襲一般。

「靠,這會不會太誇張了啊?」

這真的很誇張,特別是跟今天早上外頭的大太陽放在一起考慮的話。

下貓下狗的狀況下,仍然按照原訂計畫進了政大書城。原本是想搬一點書回去,不過外頭這種風雨嘛... 我已經見過我的書在大雨摧殘過後,即使放在背包裡,仍舊像是整本泡進浴缸裡的樣子,這種事情我並不想讓他發生第二次 -_-!!

於是,我拿起一本,又放下一本。拿起一本,又放下一本。拿起一本,又...

渾身濕透的進了極簡,當然也在計畫之中。

不過濕透的那部分得扣掉就是...

很少這麼專心一致,快速的看完一本小說,多半是趁著做事或是搭捷運的空檔,一小塊一小塊長時間慢慢吞下。火車上的島田莊司則是個不得不的悲劇... 重度睡眠缺乏,大包小包好不容易才扔上火車置物架,實在算不上是個看推理小說的好時機;更不幸的是還是火車推理「出雲傳說 7/8 殺人」,看著密密麻麻的火車時刻表,推斷不同列車運送的正確時刻與可能組合,搭配島田總愛在小說裡塞進的各類知識與線索........

我必須承認,這輩子沒這麼痛恨島田莊司過 Orz

一進極簡就拿出的「一瞬之光」算是個例外。

三天,兩個晚上,兩個小時x2,前半本,後半本,完結。

我總是搞不懂為什麼台灣的出版社總喜歡請人在書本前頭寫個導讀,彷彿不先看過導讀讀者就無法自行閱讀,沒有名人推薦書就賣不出去一樣。更妙的是寫導讀的總 是同一批人,於是妳驚訝的發現不論手上是什麼類別的書,那些「導讀作家」總可以洋洋灑灑的寫上好大一篇。如果是翻譯者本人寫的感想,恐怕勉強還有些可讀之 處;如果又是一模一樣的那些名字,相信我,滿紙廢話的機率遠勝於從這堆屁話裡撈出一絲絲黃金的可能性。

「表現出對人性的深沈關懷與哲學的豐富涵養」,拿這本的導讀做為例子。讓人深受感動的小說,十本之中有九本套上前面這行敘述大概都不會錯,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做個實驗試試。作家的生平介紹自然是多勝於少,至於上頭這種文字堆疊遊戲就可以免了。

又不是在玩俄羅斯方塊還是倉庫番....

「寫作是什麼?寫作就是一種心電感應,就算沒有人敢明白點出來。」史蒂芬金說的,我超愛這一句。身處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透過文字,作者跟不計其數的讀者可以看見「同一幅」景象就這樣呈現在面前,這不是心電感應是什麼?

我相信同樣的道理,作用在具象描寫以外,仍然行的通。

在閱讀的過程中,感覺到困擾自己的諸多問題,能察覺的,不能察覺的,作者不僅同樣認真思索過,並且將他的回答巧妙安排在書中角色的遭遇與思考之中。於是,好幾次,讀到某個句子某個段落的時候,就會感到心裡某個部分震盪共鳴了起來,目光久久無法移開...

終了,發現自己總是在最不搭調的時間地點,作著最不搭調的事情。

就像我在明知禮拜四工作作不出來的狀態下,仍然堅持先把這本小說看完。

就像我在報告還有一堆問題等著解決的時候,仍然堅持要先打完這篇文章。

就像我即使還沒做好萬全準備,仍然鼓起勇氣在櫃臺旁問了這個問題。

「老闆娘,你們那隻小的黑貓是不是在等人領養?」

老闆娘帶著一絲苦笑的望向我比的方向。

「這個... 剛好我今天才下定決心跟牠說,要讓牠留在店裡面的。」

我習慣在談話前預先在腦海裡做好沙盤推演,推敲對方可能的回應,又應該如何對此做出回答;有時速度甚至快過意識能夠覺查的程度,而以所謂直覺的形式表達出來。

只是這個答案完全跳脫出我所有的假設。

望著老闆娘蹲下跟黑貓對望的眼神,一切的疑問跟理由似乎都顯得多餘。

忽然想起 Woody Allen 寫出的天才劇本。

I'd rather be lucky than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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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好處想嘛,這代表你以後只要進極簡都可以看到牠,對吧?」
「嗯 :)」